88年鱼塘守夜,半夜寡妇爬上我的床,她说:七天后我就嫁给别人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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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8年鱼塘守夜,半夜寡妇爬上我的床,她说:七天后我就嫁给别人了

发布日期:2025-10-12 04:46    点击次数:90

一九八八年的夏天,好像比往年都要闷些。村东头我那两口鱼塘,在日头底下晒了一天,到了夜里,水汽混着鱼腥气、水草的土腥气,一股脑儿蒸上来,黏糊糊地裹在人身上,甩都甩不脱。我那守夜的窝棚,就搭在鱼塘边上,芦苇席子围的墙,油毡布的顶,里头除了一张吱呀乱响的破木板床,一盏煤油灯,再没别的像样家伙事。

那天夜里,我躺在草席上,汗出得跟刚从塘里捞出来似的,翻来覆去,咋也睡不着。塘里的草鱼时不时扑腾一下,声音在水夜里传得老远,更添了几分烦躁。月亮被薄云遮着,透进来的光昏昏惨惨,勉强能看清窝棚门口那棵老槐树的黑影。

就在我数着第不知道多少只羊的时候,芦苇席子门帘极轻地响动了一下。

我浑身一激灵,下意识以为是偷鱼的贼,顺手就摸向了床脚那根抵门的木棍。可那影子没往塘边去,反而朝着我的床挪了过来。很轻,带着一点细微的、压抑的喘息。

“谁?”我压低嗓子喝问,手里的棍子攥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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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影子顿住了,然后,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,却又从未在如此深夜听过的声音,带着颤,响起来:“王年……是我。”

是杨春花。

我的心口猛地一跳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没等我反应过来,她已经走到了床边。月光刚好从云缝里漏下一缕,照在她身上。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、几乎看不出原本蓝底子的碎花裙子,头发有些乱,松松地挽在脑后,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,嘴唇咬得死紧。

她就那么站着,看着我,胸口微微起伏,好像刚才跑了一段急路。

“春花……你咋来了?出啥事了?”我赶紧坐起身,手里的棍子悄悄放下了。深更半夜,一个寡妇跑到我这光棍汉的守夜窝棚里,这要是传出去,唾沫星子能淹死她。

她没回答,只是脱了脚上那双磨得边都毛了的塑料凉鞋,然后,做了一件让我魂儿都快吓飞的事——她爬上了我的床板。

那木板床吱呀怪叫了一声。

我浑身僵直,像根被钉在地上的木桩,手心里的汗瞬间就把身下的草席濡湿了一小片。她挨着我躺下,侧着身子,尽量靠着边,可夏夜单薄的衣裳根本阻隔不了什么。她的身体很凉,真的,像夜里塘边的露水,隔着薄薄的衣衫,那股凉意丝丝缕缕地渗过来,反而激得我皮肤上一阵阵发烫。

我连大气都不敢出,鼻尖萦绕着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味,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女人的气息。我能感觉到她在我身边抖,不是冷的,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恐惧和决绝。

“王年,”她的声音贴着我耳朵响起来,气若游丝,却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,“七天后……七天后我就得嫁给后村的刘老蔫了。”

刘老蔫?那个死了老婆、脾气古怪、年纪比春花爹还大的老光棍?我脑子里嗡的一声,好像有根弦断了。血液呼地一下冲上头顶,又猛地退下去,手脚一片冰凉。

“你说啥?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声音却哑得厉害,像被砂纸磨过,“为啥?你咋能嫁给他?”

黑暗里,我感觉到她滚烫的眼泪,一大颗一大颗,毫无征兆地砸在我袒露的胸口上。那温度烫得我浑身一颤。

“为啥是七天?”我咬着牙,又问,心里头翻江倒海,是愤怒,是不解,更多的是针扎似的疼。我偷偷惦记了她三年,从她男人去世,她咬着牙一个人伺候病瘫的婆婆,直到去年婆婆也走了,她都没叫过一声苦。她是村里最水灵的姑娘,哪怕成了寡妇,穿着带补丁的衣服,那股子韧劲和干净,也让人挪不开眼。我王年是个粗人,只会伺候鱼塘,我不敢凑近她,怕唐突了,怕人说闲话,只能平时碰见了,偷偷多看两眼,心里盼着她能过得好点。

现在,她告诉我,她要跳进刘老蔫那个火坑?

“他家……他家给的五百块彩礼……”春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哭腔,“能……能给我娘动手术……县里大夫说了,再不动手术,我娘的眼睛就……就彻底瞎了……”

她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把脸埋在我肩窝处,压抑地呜咽起来。那哭声不大,却像钝刀子割着我的肉。

五百块。我承包这两口鱼塘,起早贪黑,一年到头,刨去成本,也未必能落下这个数。刘老蔫倒腾些山货,是有些积蓄,可这分明是趁火打劫!

窝棚里死寂,只有她压抑的哭声和塘边偶尔的鱼跃声。煤油灯的火苗细微地晃动着,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。我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,苍白,挂满泪痕,却依然好看得让人心疼。三年来,我第一次离她这么近,近得能数清她颤抖的睫毛。

一股说不清是勇气还是冲动的东西,猛地顶了上来。我僵硬地抬起手,犹豫了一下,还是落在了她的背上,轻轻拍着。她的身子先是一紧,随后慢慢松弛下来,哭声也渐渐低了。

我的手下移,碰到了她搁在身前的手腕。那里戴着一个东西,我认得,是桃木的,她前夫在世时给她刻的镯子,不值钱,她戴了三年,木头都磨出了暗红的光泽。她说,戴着这个,就像他还在,能保佑婆婆平安。如今婆婆走了,她还戴着。

我的心被那木镯子硌得生疼。就是这双手,伺候走了婆婆,现在又要为了救娘,把自己卖出去。

黑暗中,我摸索着,找到那镯子的搭扣,轻轻一拨,把它褪了下来。她的手腕很细,很凉。我把那还带着她体温的木镯子,紧紧攥在手心。

她微微一颤,抬起头,在昏暗的光线里茫然地看着我。

我吸了一口气,空气里全是她的味道和鱼塘的腥气。我的嗓子还是哑的,但每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:

“这七天,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,在黑暗里亮得惊人,“你归我。”

她愣住了,呼吸都停了片刻。

我继续说着,像是对她发誓,也像是对自己下令:“七天后,你娘动手术的钱,我帮你凑。”

窝棚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。塘里的鱼又扑通一声,这次格外响。

她看了我很久很久,然后,极其缓慢地,点了一下头。眼泪再次涌出来,但这一次,好像不再是绝望的苦咸。

那晚后来,我们都没再说话。她就那么躺在我身边,我僵硬地保持着最初的姿势,手心里攥着那只桃木镯子,像攥着一团火。后半夜,她好像睡着了,呼吸变得均匀绵长,身体也不再那么凉,有了一丝暖意。我却睁着眼,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,看着油毡布顶棚的缝隙里透进微光。七百块钱,七天。我去哪里弄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。这七天,是偷来的,是抢来的,是我王年这辈子,唯一能靠近她的机会。

第一天,天亮得格外早。

鸡叫头遍的时候,春花就醒了。她睁开眼,看到近在咫尺的我,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,慌乱地坐起身,背对着我,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发和衣裙。那个夜里脆弱无助的寡妇不见了,她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安静、甚至有些疏离的杨春花,只是眼角眉梢,还残留着一丝藏不住的羞窘。

我也赶紧爬起来,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。窝棚里狭小,两个人转身都嫌挤。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,冲淡了夜的暧昧,却添了更多尴尬。

“我……我得回去了。”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,低着头就要往外走。

“等等。”我下意识地拦住她,“天还没大亮,这会儿外面可能有人挑水。”

她停住脚步,站在门口,背影单薄。

我挠了挠头,想找点话说,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“你……你娘那边,咋样了?”

“还是老样子,看不清东西,疼得轻点了。”她轻声回答,依旧没回头。

又是一阵沉默。我瞥见墙角瓦罐里还有昨晚喝剩的凉白开,便倒了一碗,递过去:“喝口水吧。”

她迟疑了一下,接过去,小口小口地喝着。阳光从门帘缝隙射进来,照在她纤细的手指和碗沿上。

“那……那我先走了。”她把碗还给我,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我的,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。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“晚上……晚上还来吗?”问完这句话,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,这问的什么混账话。

她的脸更红了,没点头也没摇头,只是飞快地掀开门帘,闪身出去了,像一只受惊的兔子,消失在晨雾里。

我独自站在窝棚里,手里还拿着那只碗,碗沿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。空气里,那股淡淡的皂角味还没散尽。我摊开手心,那只桃木镯子静静地躺着,木头纹理清晰,带着她手腕的形状。

这一天,我过得魂不守舍。喂鱼的时候,差点把整袋饲料都倒进一个塘里;巡塘时,脚下一滑,差点栽进去。脑子里全是昨夜的画面,她冰凉的体温,滚烫的眼泪,还有那句“七天后我就得嫁给刘老蔫了”。五百块钱,像一座山压在我心上。

晌午,我借口去镇上买鱼药,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,直奔信用社。我把攒了好几年、压在箱底准备将来娶媳妇用的存折掏出来,上面的数字是二百三十七块五毛二。还差得远。我又拐去几个平时处得不错的兄弟家,张嘴借钱。有的听说我要借这么多,支支吾吾说没有;有的倒是爽快,但最多也只能拿出十块二十块。跑了一下午,凑到一起,还不到三百块。

太阳西斜,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骑,心里像压了块铅。七天,剩下不到六天了,钱还差一大半。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春花嫁过去?

晚上,我草草吃了点干粮,坐在窝棚门口,望着墨蓝色的夜空发呆。星星很亮,塘水泛着微光。四周虫鸣唧唧,更显得夜深沉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熟悉的脚步声又响起了,很轻,带着犹豫。

我抬起头,看见春花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。她换了一件月白色的褂子,还是旧的,但洗得很干净。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。

她走到我面前,低着头,不说话。

“来了。”我站起身,让开门口。

她“嗯”了一声,侧身进去。

窝棚里,煤油灯已经点上了。昏黄的光线下,两人又是相对无言。昨晚是黑夜壮胆,如今灯火虽暗,却足以照亮彼此的局促。

还是她先开了口,声音细细的:“我……我给你带了几个饼子,我烙的,你夜里饿了好垫垫。”

她把小包袱放在床上打开,里面是几张金黄的玉米面饼子,还冒着热气。

我心里一暖,接过饼子:“谢谢。”

我们并肩坐在床沿上,啃着饼子。饼子烙得很好,外脆里软,带着玉米的香甜。吃着东西,气氛总算没那么尴尬了。

“钱……凑得咋样了?”她小声问,眼里带着担忧。

我不想让她担心,故作轻松地说:“有点眉目了,你别急,总有办法。”

她看了我一眼,没再追问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:“王年,谢谢你。我知道这事难为你了……”

“说啥呢!”我打断她,“刘老蔫不是良配,你不能往火坑里跳。”

“可我娘的眼睛……”她的眼圈又红了。

“有我呢!”我挺起胸膛,尽管心里虚得厉害,“说了我帮你凑,就一定能凑到。”

吃完饼子,夜色更深了。塘边的青蛙呱呱地叫起来。我们和衣躺下,依旧是一人一边,中间隔着一点距离。但比起昨夜的僵硬,今晚似乎自然了些许。

“王年,”她忽然轻声说,“你给我讲讲你这鱼塘吧,平时都咋弄?”

我愣了一下,没想到她会问这个。于是,我从怎么清塘、消毒,讲到怎么选鱼苗、喂饲料,怎么防病、怎么看水色……我平时话不多,但说起鱼塘,就像打开了话匣子。她静静地听着,偶尔问一两个问题。

窝棚里,我的声音和窗外的虫鸣蛙鼓混在一起,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宁。不知不觉,她的呼吸变得均匀,睡着了。

我侧过头,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她。睡着的她,眉头舒展开来,脸上带着一种恬静的美。我悄悄地把被子往她那边拉了拉。心里那份焦灼,似乎被这静谧的夜冲淡了些。偷来的天堂?或许是吧。但这一刻,我愿意用所有去换取。

第二天,第三天,日子仿佛就这么过了下去。白天,我拼命想办法凑钱,把能找的关系都找了,甚至动了卖掉一部分鱼苗的念头,可那是下蛋的鸡,卖了以后就难了。晚上,春花总会来,有时带点吃的,有时就空着手来。我们的话渐渐多了起来,不再只是尴尬的沉默。她会跟我说她娘眼睛的情况,说村里的一些琐事;我会跟她讲我小时候的淘气事,讲我对鱼塘的规划。我们依旧和衣而卧,中间隔着那条无形的线,但彼此的气息却越来越熟悉。

窝棚很小,世界很大,但在这七天里,这个小小的窝棚,好像真的成了我们隔绝外界的一处隐秘角落。煤油灯的光晕笼罩着我们,塘水的气息包裹着我们,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现实,暂时被挡在了芦苇席子之外。

第四天晚上,下雨了。夏天的雨,来得又急又猛,豆大的雨点砸在油毡布顶上,噼啪作响。窝棚有些漏雨,我用盆接着,滴滴答答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嘈杂。

风雨声太大,我们没法像往常那样低声说话,并排躺在黑暗中,听着外面的风雨交加。

忽然,一个炸雷响起,惊天动地。春花吓得惊呼一声,下意识地往我这边缩了缩。

我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,碰到了她的手,冰凉。我犹豫了一下,然后坚定地握住了它。她的手很小,很软,在我粗糙的手掌里微微颤抖。

她没有挣脱。

雷声滚过,雨声依旧哗哗。我们就这样牵着手,谁也没说话。手掌相贴的地方,温度一点点升高,驱散了雨夜的寒凉。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,通过相连的手掌,传到我心里,和我的混在一起。

那一刻,什么五百块,什么刘老蔫,什么七天之约,好像都模糊了。只剩下掌心这点真实的、温暖的触感。

雨渐渐小了,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。我们还牵着手,好像都舍不得放开。

“王年,”她忽然轻声说,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飘忽,“要是……要是没有这七天,该多好。”

我心里一酸,握紧了她的手:“会好的。”

这话说得苍白无力,连我自己都不信。但除了这句话,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
第五天,天气放晴。鱼塘的水涨了不少,水色也变得有些浑浊。我忙着检查堤岸,疏通水沟。春花来的时候,我正在塘边忙活,裤腿上全是泥点子。

她看见我的样子,愣了一下,随即嘴角微微弯了一下,像是想笑,又忍住了。她没进窝棚,而是走到塘边,看着我干活。

“水浑了,得撒点明矾。”我一边忙活一边说。

“嗯。”她应着,蹲下身,看着水里游动的鱼儿,“它们长得真好。”

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,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。她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宁静美好。我看着她,一时忘了手里的活计。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,该多好。我养鱼,她持家,平平淡淡,却安安稳稳。

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,就像野草一样疯长。

晚上,我做出了决定。我把那只桃木镯子拿出来,递到她面前。

“这个,你先拿着。”

春花看着镯子,眼圈一下子红了:“你……你这是做啥?”

“这镯子,是你过去的日子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地说,“七天后,你不是要去刘老蔫家,是你要开始新日子。这钱,算我借给你的,你以后慢慢还。但你,得为你自己活。”

她的眼泪掉下来,砸在镯子上。她没有接,只是看着我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
“王年……我……”她泣不成声。

我心里翻江倒海,一股热血涌上头顶,几乎就要不管不顾地说出“你别嫁了,我娶你”。可话到嘴边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我拿什么娶她?我现在连五百块都拿不出,怎么给她安稳?空口白话的承诺,只会害了她。

最终,我只是把镯子塞进她手里,哑声说:“拿着。”

她握着镯子,哭得浑身发抖。我伸出手,想把她搂进怀里,可手悬在半空,最终还是落到了她的肩膀上,轻轻拍着。

第六天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。离第七天越近,那种甜蜜又绝望的气氛就越浓。春花一整天都没露面,我知道,她是在家陪她娘,也可能,是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
我像一头困兽,在鱼塘边来回踱步。该想的办法都想了,钱还是没凑够。难道真要走到卖鱼苗那一步?那等于断了我以后的生路。

傍晚时分,我咬咬牙,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鱼贩子,先把一批半大的鱼便宜处理掉。哪怕亏本,也得把这关过了。

就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,春花来了。她的眼睛肿着,像是哭过,但神情却有一种异常的平静。

她没带任何东西,只是走到我面前,看着我说:“王年,明天……明天你就别管了。”

我心里一沉:“啥意思?”

“我想好了,”她低下头,声音很轻,却带着决绝,“这是我的命,我认了。不能拖累你。你这几天对我的好,我下辈子再还。”

“放屁!”我第一次对她吼出声,“啥叫命?啥叫拖累?我说了帮你,就帮到底!”

她抬起头,眼泪又涌了出来:“可是钱……”

“钱的事我想办法!明天,明天我一定把钱凑齐给你!”我抓住她的胳膊,生怕她一转身就消失不见,“你信我一次!”

她看着我通红的眼睛,看着我真切的焦急,终于,点了点头,扑进我怀里,放声大哭起来。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拥抱她,她的身体那么瘦,那么软,在我怀里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我紧紧抱着她,仿佛要把她揉进我的骨血里。

第七天,终于还是来了。

天刚蒙蒙亮,我就骑上自行车,直奔镇上。找到相熟的鱼贩子,好说歹说,几乎是以成本价,预卖掉了塘里大部分即将上市的鱼。拿着那叠厚厚的、还带着鱼腥味的钞票,我的心像被挖掉一块肉似的疼,但更多的,是一种如释重负。

我赶回村里,太阳已经升得老高。我没有回鱼塘,直接去了春花家。

她家那间低矮的土坯房外,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。刘老蔫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崭新蓝布中山装,胸前别着朵可笑的红花,正咧着黄牙跟几个帮忙的人说话。春花她娘坐在门槛上,抹着眼泪,眼睛浑浊无神。

我拨开人群,径直走到刘老蔫面前。

“刘老蔫,这亲事,算了。”

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。所有人都看着我,刘老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
“王年,你说啥屁话呢?”刘老蔫反应过来,瞪着眼。

我没理他,走到春花她娘面前,把手里的钱塞到她手里:“婶子,这是五百块,给春花她娘动手术的钱。春花不能嫁。”

春花她娘摸着那厚厚一沓钱,愣住了。

这时,春花从屋里走了出来。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新衣服,衬得脸色更加苍白。她看到我,看到我娘手里的钱,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。

“王年……”她喃喃道。

刘老蔫不干了,冲上来要抢钱:“王年你算老几?这亲事都说好了!钱是我的!”

我一把推开他,挡在春花和她娘面前:“钱是我给的!春花不嫁了!有啥事冲我来!”

场面顿时乱作一团。刘老蔫叫骂着,围观的人议论纷纷。春花她娘看着手里的钱,又看看我,再看看哭泣的女儿,好像明白了什么,也跟着抹泪。

“都别吵了!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,是村里的老支书闻讯赶来了。

问清楚了情况,老支书看看我,又看看春花,叹了口气:“王年,你这钱,来路正不?”

“正!我卖鱼的钱!”我挺直腰板。

老支书又看向刘老蔫:“老蔫啊,强扭的瓜不甜。王家小子把钱拿出来了,这亲事,就算了吧。”

刘老蔫虽然不情愿,但在老支书面前,也不敢太放肆,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。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。

院子里,只剩下我,春花,还有她娘。

阳光明晃晃地照着,春花脸上的泪痕还没干。她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感激,有愧疚,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。

“王年……这钱,我以后一定还你。”她哽咽着说。

“不急。”我看着她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最后只化成一句,“先给婶子看病要紧。”

我帮她娘联系了县里的医院,安排住院。忙前忙后,直到傍晚,才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鱼塘。

窝棚里空荡荡的,煤油灯也没点。我坐在床沿上,心里也空了一块。七天过去了,约定结束了。钱给出了,她不用嫁了。然后呢?然后我和她之间,还有什么?

就在我出神的时候,门帘又响了。

春花站在门口,穿着那件月白色的褂子,洗得干干净净。夕阳的余晖从她身后照进来,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

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,慢慢走进来。

“我娘……安顿好了,明天一早就去县里医院。”她轻声说,把篮子放在床上,里面是热乎乎的饭菜。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她走到我面前,抬起头,勇敢地看着我的眼睛:“王年,那七天,算数吗?”

我的心猛地一跳:“啥?”

“你说,那七天,我归你。”她的脸红了,但目光没有躲闪,“现在七天过了。我……我想问问,你还愿意……愿意要我吗?”

我愣住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瞬间淹没了我。

“愿意!我当然愿意!”我猛地站起来,抓住她的手,语无伦次,“春花,我……我早就……我只是不敢说……我怕委屈了你……”

她笑了,眼泪却又流了出来,是甜的:“跟着你,不委屈。”

我再也忍不住,一把将她搂进怀里,紧紧地抱着,仿佛抱住了全世界。窝棚里,鱼塘的气息依旧,但这一次,却充满了新生般的希望和甜蜜。

后来,春花的娘手术很成功,视力恢复了不少。我和春花,在她娘出院后,简单地办了个酒席。村里人都说,王年这小子,有傻福气。

只有我知道,那不是傻福气。那是一九八八年,鱼塘边,用勇气和真心换来的七天,以及七天之后,一辈子的相守。

那只桃木镯子,春花后来还是戴上了。她说,这不只是纪念过去,更是见证现在。见证一个叫王年的男人,如何在那个闷热的夏夜,用他粗糙却温暖的手,把她从命运的泥潭里,牢牢地拽了出来,给了她一个踏实、滚烫的未来。

我们的故事,就像那鱼塘里的水,看似平静,却深藏着滋养生命的力量,日复一日,年年有鱼(余)。

发布于:陕西省